作者:杨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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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生衣编织的橘黄色浮标,如同一条生命线,引领着水手从浩渺的海洋漂向未知的岛屿。在汹涌波涛中,一座未知名的小岛悄然浮现,上面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迷途的航者。

“我是蓝鲸号的水手,你是谁?”安广林,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沿着堆积如山的集装箱通道,推开徒弟骆横的箱式房间。室内空无一人,仅剩夕阳余晖洒在窗台上,留下半壁温暖的橙色。原本挂置的小号已不见踪影,空气中没有一丝丝音乐的痕迹,这让安广林确信,骆横定是去了某处宁静的海边。以往,他会在那里独自吹奏至天黑,因为夜晚的码头不适合喧嚣的旋律。回忆起过去,他发现徒弟的演奏仅限于清晨,用以打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工作循环,宣告新一天的开始。然而,安广林并未察觉到小号的消失伴随的是一个黑色帆布包及几本书的失踪,这些都是他所不了解的秘密。

离开徒弟的居所,安广林来到闸口外,从众多自行车中认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一辆,踏上了归家之路。而此时,早晨的码头焕然一新,阳光倾泻,海面泛起火焰般的浪花,天空点缀着洁白的云朵,鸥鸟犹如跃动的熔岩,唤醒了这份独特的宁静。刚步入闸口,熟人就问道:“你徒弟呢?”令他惊讶的是,徒弟并非他管辖的对象。经过询问,得知是那位吹小号的水手。众人纷纷反馈,今日未曾听见熟悉的号声,担心他是否身体不适。安广林心中暗想,难道徒弟生病了吗?他急忙前往堆场寻找,恰巧中控室主任来电,局长也在询问此事。安广林顿时紧张起来,局长日理万机,竟关心徒弟的喇叭,他连忙解释并承诺立刻去找徒弟。主任诧异于骆横身为技术骨干,竟无手机,怀疑其家庭经济状况,安广林澄清徒弟尚未成家,社交圈子有限,故无需手机。主任则认为即使如此,也应该拥有通讯工具,时代早已改变。最终,主任要求他尽快查明原因,因为局长每日的生活节奏都与小号紧密相连,号声的停止意味着会议的开始,精准无比。

安广林加快步伐,每向前一步,遇到的人都在询问徒弟为何不再报时。他才意识到,整个港务局的早晨已不再是看钟表,而是聆听号角。他回忆起自己年少时合唱团的经历,明白节奏对于音乐的重要性。而骆横的坚守,实际上是对音乐节奏的执着和指挥才能的体现,将不同的音符整合成和谐的乐章。

在骆横的箱式房间内,王起等人已等候多时,他们的疑问与安广林相同:骆横去了哪里?他们推测骆横是在师兄离开和师傅到达之间消失,因此无人目睹。箱内的物品证实了他的离去,除了电脑,包、书籍和熏鲅鱼都不见了。号角的消失,打破了码头的日常,工友们因错过号角而起床晚,错过了早餐,甚至面临师傅的责备。他们才意识到号角对于生活的不可或缺,尽管平时并未留意,此刻的沉默反而突显其价值。王起坚信,骆横一定会回来,继续他的早晨演奏,因为这是他对音乐的承诺。

随着一天的推进,号角的缺席如同夏日的晨雾,笼罩在整个黄海港。雷蕾,骆横昔日的“师妹”,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依旧穿着淡蓝色的制服,她的生活似乎也被号角的旋律牵引。她在北码头桥吊队争取到了一间箱式房间,引发了单身男工友们的申请热潮。当她发现周围充满仰慕的目光时,她选择了回到宿舍,不愿陷入情感的纠葛。她与室友宋小珂的关系,如同色彩的对比,宋小珂偏爱深色调,而雷蕾则坚持淡雅的蓝白。她们的互动中充满了微妙的竞争和幽默的调侃。

然而,今天,号角的消失让雷蕾的世界失去了节奏,她错过了号角,忘记了吹口哨,码头仿佛失去了活力。在失去音乐引导的早晨,她直到听到船鸣才发现时间已过,太阳高悬,潮水退去。匆忙投入工作的她,意识到自己已落后于日常的节奏,感到困惑,太阳和潮水仿佛违背了常规。她意识到,是号角的缺失扰乱了时间的秩序,而她作为司机的责任是弥补损失,她必须全身心投入工作,以挽回耽误的时间。训练即将到来,她必须保持最佳状态,但她的心中仍充满对号角的怀念,那份坚定自信的旋律,宛如她心中的灯塔,给予她力量与安慰。

然而,期待并未如愿,号角始终未再响起。失落的雷蕾猜测,或许是那个瘦削的身影因吹奏而病倒,或是港务局的干预。她怀念号角带来的种种感受,决心寻求答案。在北码头的比赛结束后,荣获桥吊第三名的她,做出一个决定:前往南码头探询号角消失的原因,甚至希望能见到那位吹小号的人,告诉他,码头已经习惯了号角的存在,不能轻易放弃。如果是因为上级的禁止,她愿意联合北码头的工友,向上级反映,呼吁恢复号角,因为这对集装箱码头的运作至关重要。

摘自《你是我的狂想曲》——青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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